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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海音:蔡家老屋

ID:61556

时间:2021-0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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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海音:蔡家老屋

  夏天的晚上,坐在院子里的大树下,听叔叔、婶婶、舅妈们讲故事,是我们最高兴的事了。

  在各式各样的故事里,鬼故事最好听,无论重复多少次,我们都不嫌多。

  我知道,你也喜欢听鬼故事。

  有一个最好听的鬼故事,是发生在蔡公公的家里。

  在镇的尽头,通到田里的路上,有一栋红砖的楼房,据说那是蔡公公的爸爸的爸爸的爸爸盖的。样式虽然古老而陈旧,但是院子里有几棵老榕树,一个丝瓜架和一口古井,房子四周用竹篱笆围着,倒是一个干干净净的小田庄。

  事情就发生在去年春天。

  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的,蔡家的人常常在半夜里,听见有人在这栋房子里走来走去;声音很清楚,像是穿着皮鞋,又像是木展。有时走得很快,有时又很慢。

  最初蔡公公以为是蔡伯伯,蔡伯伯以为是蔡姑姑,蔡姑姑以为是蔡伯母。到后来知道谁都不是,大家才害怕起来。

  这走路的声音,闹了很久,最后大家认定是——闹鬼。

  蔡家用了许多方法来驱鬼,但是一点儿用处也没有。

  鬼还是在每天半夜里,穿了不知什么鞋子,来到蔡家,就毫不客气地在楼上、楼下、楼前、楼后走动。害得蔡家的人,每听到走路声,就躲在各人房里不敢出来。

  蔡家闹的鬼只有一个,但是却有几个不同的传说。

  叔叔是这样说的:

  蔡公公年轻的时候,一个人到省城去读书,在那里认识一个美丽而温柔的兰姑娘,蔡公公偷偷地和她结了婚,没有告诉父母。过了几年,蔡公公的父母叫他回来,原来是要给他娶一房媳妇。

  蔡公公不敢违背父母的命令,也不敢说出他已经娶了一个兰姑娘。

  几年以后,听说兰姑娘因为忧郁而病死了。

  蔡公公每天晚上都要读书到深夜,这是他几十年来的习惯。他读书的时候,还喜欢一边读一边剥着花生吃,所以常常留在书桌上一堆花生壳。

  那些日子虽然在闹鬼,蔡公公照样读他的书。

  有一天,他很疲倦,竟坐在书桌前朦胧地睡了一觉。醒来时,桌上的花生壳忽然不见了,而他所坐的椅子后面,响起了大家所传说的走路声!他不敢回头去看是什么人,但是那“咯噔咯噔”的皮鞋声,使他想起了一个女人。

  他终于忍不住地对那走路声说:

  “兰姑娘,谢谢你把花生壳收拾干净。这些日子闹得我们一家人不安宁的,原来就是你啊?我知道当初我很对不起你,但是你也一定知道我的苦衷。现在我明白你的来意了。”

  第二天,蔡公公就给兰姑娘立了一个牌位,供在祠堂里,算是正式把兰姑娘迎进来,做了蔡家的人。

  所以叔叔说,这个鬼,就是省城来的兰姑娘。

  婶婶说的不一样,她这样说:

  从蔡家往前走几十步,不就是种菜的庆妹家吗?

  庆妹真是一个好孩子。她长得漂亮,又乖巧,又健康,嘴也甜,见了人总是叔叔、婶婶的叫。大家都很喜欢她。

  蔡家姑姑可就是不同了。她很骄傲,不喜欢理睬人,谁要是比她强一点点,都会惹起她的嫉恨。

  蔡家姑姑就是看不得庆妹对人这么有礼貌;大家都对庆妹这么好,她也生气。她用不屑的眼光看庆妹,庆妹还是对她笑眯眯的。人家都说庆妹一定会嫁一个好丈夫,谁又知道她是这么短命呢!

  去年春天,水很缺乏,菜园的灌溉都成了问题,所以庆妹每天都挑两个竹筒,到蔡家来打水。井水也很浅,每次庆妹都要弯下身子,向井里探望探望。

  那一天庆妹又来打水,她正向着井口探望的时候,蔡家姑姑忽然大声地喊:

  “又来我们家打水!”

  不知道是喊得太突然,吓着庆妹了,还是庆妹自己不小心,跟着蔡家姑姑的喊声,她的身体失去了平衡,就掉到井里去了。

  蔡家姑姑住在楼上。有一天晚上,她的衣服放在床边的凳子上,竟随着那奇怪的走路声,拖到楼下的地板上去了。

  蔡姑姑说那一定是庆妹,挑着那副打水的竹筒子来了;竹筒子打着楼梯,所以才发出了那种声音。

  她又说,庆妹一定是因为浸在井里太冷了,所以拿走她的衣服穿。

  于是,蔡家为庆妹糊了许多纸的冥衣,在井边烧给她,并且请了道士来做法,说是可以把庆妹的鬼魂,引回她自己的家去。

  所以婶婶说,那个鬼,就是来打水的庆妹。

  舅妈说的跟他们都不一样,她说:

  蔡家伯母结婚时,从娘家带来一个陪嫁的丫头,叫杏花;但是蔡伯母并不喜欢杏花。

  杏花整天站在蔡伯母的身边挨骂,她没有一件事能做得使女主人满意的。

  杏花炒的菜,不是太咸,就是太淡;杏花铺床叠被,不是太早,就是太晚;蔡伯母嫌杏花太馋,认为她到厨房去,就是偷东西吃;蔡伯母嫌杏花太笨,认为她洗的衣服都不干净,已经晾到竹竿上,也要拿下来重洗。

  十六岁的杏花,被折磨得生了病。谁又能伺候一个生病的丫头呢?所以蔡伯母叫杏花家里的人来把她接回去;可是杏花并不愿意回她那贫苦的家里去,那样会增加父母的负担。杏花走时哭哭啼啼的,回家不久就病死了。

  自从蔡家闹鬼以后,蔡伯母就心神不安。她说她听得出来,那一定是杏花穿木屐走路的声音。又说杏花做了鬼,还是和生前一样笨手笨脚;到了厨房里,就把碗橱里的碗碰到地上摔碎。又说杏花还是一个馋鬼,偷饭偷菜吃,撒得满桌子的饭菜。

  从前不肯让杏花吃饱的蔡伯母,现在竟用满桌的饭菜祭供杏花,说是请杏花吃饱了,赶快离开这里,不要再来厨房捣乱了。

  所以舅妈说,那个鬼,就是蔡伯母的丫头杏花。

  但是不管哪个人说得对,蔡家的鬼并没有赶走,反而闹得更凶了。最后,他们全家不得不搬离开这栋住了几代的红砖楼房。

  本来就陈旧的楼房,现在变得更破烂了,它孤立在路边上,显得很荒凉。

  篱笆吹倒了,野草长高了,满地落叶没人扫,井边布满了鸟粪。

  这样一来,就更像是闹鬼的房子了。

  大表哥新从省城的大学毕业回来,也加入了听鬼故事的队伍。

  大表哥听了几次蔡家的鬼故事以后,有一天,他忽然对大家说,要到蔡家的空楼去看看鬼!

  叔叔、舅妈们听说,都吓坏了。他们警告大表哥说:去不得!去不得!那是个年轻的女鬼,会把英俊的大表哥的魂勾了去。

  大表哥认为不会的,因为他们所说的鬼,在生前都是善良的女孩子。他预备去看看到底她是谁?是兰姑娘?是庆妹?还是杏花?

  大表哥问我们,谁愿意跟他去捉美丽的女鬼?起初我们很害怕,谁也不肯去,但是后来还是被大表哥说动了心。

  那天晚上,我们向各人的妈妈撒了一个小小的谎,说是到另一个同学家去做功课,并且要住在同学家。

  其实,我们都跟着大表哥到蔡家的空楼房去了。

  破旧的老屋,到处都是灰尘和蜘蛛网,地板定起来,咯吱咯吱地响,说话也有了回声,好一个恐怖的地方!

  大表哥提着灯走在前面,我们轻轻地跟在后面,一步一步地上了楼。

  我们停留在原来蔡公公的书房里。

  大表哥把灯放在书桌上。他告诉我们说,如果听见有走路声音,不用害怕,也不要喊叫,一切都听他的命令。

  大家很紧张,很害怕,也很兴奋。

  过了很久很久,这栋楼房竟一点鬼的动静也没有。大家原来紧张害怕的心,也松了下来。我们竟觉得很失望,这里并没有鬼可看,还不如回家去睡觉呢!

  可是就在这时候,那“咯噔咯噔”的走路声,终于从楼下传来了!

  她一步一步地上了楼,她一步一步地走向书房里来!

  门是开着的,我们都躲在门后面。

  真害怕!我们挤成一团围住大表哥。

  这时候我们倒希望她不要进来,希望她到别的房子去!

  可是,那走路声越来越近了,她真的进来啦!

  砰!

  大表哥关上门了!

  我们不敢看她是谁,()闭上眼睛,胳臂紧抱着自己的头和脸。

  大表哥哈哈地大笑:

  “快看哪!是谁来了?欢迎兰姑娘!欢迎庆妹!欢迎杏花!”

  原来是它!

  它的尾巴被捕鼠器夹住了,所以它每天夜里拖着这块小木板到处走,弄出奇怪的走路声来。

  大表哥说:

  “世界上实在并没有鬼,只是因为蔡家的每一个人都做了惭愧的事,心中时时不安,所以才疑心生暗鬼。但是鬼故事确实很好听。走,咱们赶快回去,现在还赶得上给他们讲一个更有趣的鬼故事!”

  

  林海音:虎坊桥

  常常想起虎坊大街上的那个老乞丐,也常想总有一天把他写进我的小说里。他很脏、很胖。脏,是当然的,可是胖子做了乞丐,却是在他以前和以后,我都没有见过的事;觉得和他的身份很不衬,所以才有了不可磨灭的印象吧!常在冬天的早上看见他,穿着空心大棉袄坐在我家的门前,晒着早晨的太阳在拿虱子。他的唾沫比我们多一样用处,就是食指放在舌头上添一舔,沾了唾沫然后再去沾身上的虱子,把虱子夹在两个大拇指的指甲盖几上挤一下,“贴”的一声,虱子被挤破了。然后再沾唾沫,再拿虱子。听说虱子都长了尾巴了,好不恶心!

  他的身旁放着一个没有盖子的砂锅,盛着乞讨来的残羹冷饭。不,饭是放在另一个地方,他还有一个黑脏油亮的帆布口袋,干的东西像饭、馒头、饺子皮什么的,都装进口袋里。他抱着一砂锅的剩汤水,仰起头来连扒带喝的,就全吃下了肚。我每看见他在吃东西,就往家里跑,我实在想呕吐了。

  对了,他还有一个口袋。那里面装的是什么?是白花花的大洋钱!他拿好了虱子,吃饱了剩饭,抱着砂锅要走了,一站起身来,破棉裤腰里系着的这个口袋,往下一坠,洋钱在里面打滚儿的声音丁当响。我好奇怪,拉着宋妈的衣襟,指着那发响的口袋问:

  “宋奶,他还有好多洋钱,哪儿来的?”

  “哼,你以为是偷来的、抢来的吗?人家自个儿攒的。”

  “自个儿攒的?你说过,要饭的人当初都是有钱的多,好吃懒做才把家当花光了,只好要饭吃。”

  “是呀!可是要了饭就知道学好了,知道攒钱啦!”宋妈摆出凡事皆在的样子回答我。

  “既然是学好,为什么他不肯洗脸洗澡,拿大洋钱去做套新棉袄穿哪?”

  宋妈没回答我,我还要问:

  “他也还是不肯做事呀?”

  “你没听说吗?要了三年饭,给皇上都不当。”

  他虽然不肯做皇上,我想起来了,他倒也在那出大殡的行列里打执事赚钱呢!烂棉祆上面套着白丧褂子,从丧家走到墓地,不知道有多少里路,他又胖又老,还举着旗呀伞呀的。而且,最要紧的是他腰里还挂着一袋于洋钱哪!这一身披挂,走那么远的路,是多么的吃力呢!这就是他荡光了家产又从头学好的缘故吗?我不懂,便要发问,大人们好像也不能答复得使我满意,我就要在心里琢磨了。

  家住在虎坊桥,这是一条多姿多彩的大街,每天从早到晚所看见的事事物物,使我常常琢磨的人物和事情可太多了。我的心灵,在那小小的年纪里,便充满了对人世间现实生活的怀疑、同情、不平、感慨、兴趣……种种的情绪。

  如果说我后来在写作上有怎样的方向时,说不定是幼年在虎坊桥居住的几年,给了我最初的对现实人生的观察和体验吧!

  没有一条街包含了人生世相有这么多方面;在我幼年居住在虎坊桥的几年中,是正值北伐前后的年代。有一天下午,照例的,我们姊弟们洗了澡换了干净的衣服,便跟着宋妈在大门口上看热闹了。这时来了两个日本人,一个人拿着照像匣子,另一个拿着两面小旗,是青天白日旗。红黄蓝白黑五色旗刚刚成了过去。小日本儿会说日本式中国话,拿旗子的走过来笑眯眯地对我说:

  “小妹妹的照像的好不好?”

  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和妹妹直向后退缩。他又说:

  “没有关系,照了像的我要大大的送给你的。”然后他看着我家的门牌号数,嘴里念念有词。

  我看看宋妈,宋妈说话了:

  “您这二位先生是——?”

  “噢,我们的是日本的报馆的,没有关系,我们大大的照了像。”

  大概看那两个人没有恶意的样子,宋妈便对我和妹妹说:“要给你们照就照吧!”

  于是我和妹妹每人手上举着一面青天白日旗,站在门前照了一张像,当时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要这样照。等到爸爸回家时告诉了他,他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玩笑着说:

  “不好喽,让人照了像寄到日本去,不定是做什么用哪,怎么办?”

  爸爸虽然玩笑着说,我的心里却是很害怕,担忧着。直到有一天,爸爸拿回来一本画报,里面全是日本字,翻开来有一页里面,我和妹妹举着旗子的照片,赫然在焉!爸爸讲给我们听,那上面说,中国街头的儿童都举着他们的新旗子。这是一本日本人印行的记我国北伐经过的画册。

  对于北伐这件事,小小年纪的我,本是什么也不懂的,但是就因为住在虎坊桥这个地方,竟也无意中在脑子里印下了时代不同的感觉。北伐成功的前夕,好像曾有那么一阵紧张的日子,黄昏的虎坊桥大街上,忽然骚动起来了,听说在选学生,而好客的爸爸,也常把家里多余的房子借给年轻的学生住,像“德先叔叔”(《城南旧事》小说里的人物)什么的,一定和那个将要迎接来的新时代有什么关系,他为了风声的关系,便在我家有了时隐时现的情形。

  虎坊桥在北京政府时代,是一条通往最繁华区的街道,无论到前门,到城南游艺园,到八大胡同,到天桥……都要经过这里。因此,很晚很晚,这里也还是不断车马行人。早上它也热闹,尤其到了要“出红差”的日子,老早,街上就涌到各处来看“热闹”的人。出红差就是要把犯人押到天桥那一带去枪毙,枪毙人怎么能叫做看热闹呢?但是那时人们确是把这件事当做“热闹”来看的。他们跟在载犯人的车后面,和车上的犯人互相呼应的叫喊着,不像是要去送死,却像是一群朋友欢送的行列。他们没有悲悯这个将死的壮汉,反而是犯人喊一声:“过了十八年又是一条好汉!”群众就跟着喊一声:“好!”就像是舞台上的演员唱一句,下面喊一声好一样。每逢早上街上涌来了人群,我们就知道有什么事了,好奇的心理也鼓动着我,躲在门洞的石墩上张望着。碰到这时侯,母亲要极力不使我们去看这种“热闹”,但是一年到头常常有,无论如何,我是看过不少了,心里也存下了许多对人与人间的疑问:为什么临死的人了,还能喊那些话?为什么大家要给他喊好?人群中有他的亲友吗?他们也喊好吗?

  同样的情形,大的出丧,这里也几乎是必经的街道,因为有钱有势的人家死了人要出大殡,是所谓“死后哀荣”吧,所以必须选择一些大街来绕行,做一次最后的煊赫!沿街的商店有的在马路沿摆上了祭桌,披麻带孝的孝子步行到这里,叩个头道个谢,便使这家商店感到无上的光荣似的。而看出大殡的群众,并无哀悼的意思,也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情,流露出对死后有这样哀荣,有无限羡慕的意思在。而在那长长数里的行列中,有时会看见那胖子老乞丐的。他默默的走着,面部没有表情,他的心中有没有在想些什么?如果他在年轻时不荡尽了那些家产,他死后何尝不可以有这份哀荣,他会不会这么想?

  欺骗的玩意儿,我也在这条街上看到了。穿着蓝布大褂的那个瘦高个子,是卖假当票的。因为常常停留在我家的门前,便和宋奶很熟,并不避讳他是干什么的。宋妈真奇怪,眼看着他在欺骗那些乡下人,她也不当回事,好像是在看一场游戏似的。当有一天我知道他是怎么回事时,便忍不住了,我绷着脸瞪着眼,手插着腰,气势汹汹地站在门口。卖假当票的竟说:

  “大小姐,我们讲生意的时候,您可别说什么呀!”

  “不可以!”我气到极点,发出了不平之鸣,“欺骗人是不可以的!”

  我的不平的性格,好像一直到今天都还一样的存在着。其实,对所谓是非的看法,从前和现在,我也不尽相同。总之是人世相看多了,总不会不无所感。

  也有最美丽的事情在虎坊桥,那便是春天的花事。常常我放学回来了,爸爸在买花,整担的花挑到院子里来,爸爸在和卖花的讲价钱,爸原来只是要买一盆麦冬草或文竹什么的,结果一担子花都留下了。卖花的拿了钱并不掉头走,他会留下来帮着爸爸往花池或花盆里种植,也一面和爸爸谈着花的故事。我受了勤勉的爸爸的影响,也帮着搬盆移土和浇水。

  我早晨起来,喜欢看墙根下紫色的喇叭花展开了她的容颜,还有一排向日葵跟着日头转,黄昏的花池里,玉簪花清幽地排在那里,等着你去摘取。

  虎坊桥的童年生活是丰富的,大黑门里的这个小女孩是喜欢思索的,许是这些,无形中导致了她走上以写作为快乐的路吧!

  1961年7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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