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青:画者的行吟
沿着塞纳河;
我想起:
昨夜锣鼓咚咚的梦里;
生我的村庄的广场上,
跨过江南和江北的游艺者手里的;
那方凄艳的红布,……
——只有西班牙的斗牛场里;
有和这一样的红布啊!
爱弗勒铁塔;
伸长起;
我惆怅着远方童年的记忆……
由铅灰的天上;
我俯视着闪光的水的平面,那里;
画着广告的小艇;
一只只的驰过……
汽笛的呼嚷一阵阵的带去了;
我这浪客的回想;
从蒙马特到蒙巴那司,
我终日无目的的走着……
如今啊;
我也是个Bohemien了!
——但愿在色彩的领域里;
不要有家邦和种族的嗤笑。
在这城市的街头;
我痴恋迷失的过着日子,看哪;
Chagall的画幅里;
那病于的母牛,
在天际;
无力地睁着怀念的两眼,
露西亚田野上的新妇;
坐在它的肚下,
挤着香洌的牛乳……
噫!
这片土地;
于我是何等舒适!
听呵;
从Cendrars的歌唱,
像T.S.F.的传播
震响着新大陆的高层建筑般;
簇新的Cosmopolite的声音;
我——
这世上的生客,
在他自己短促的时间里;
怎能不翻起他新奇的欣喜;
和新奇的忧郁呢?
生活着;
像那方悲哀的红布,
飘动在;
人可无懊丧的死去的;
蓝色的边界里,
永远带着骚音;
我过着彩色而明朗的时日;
在最古旧()的世界上;
唱一支锵锵的歌,
这歌里;
以溅血的震颤祈祷着:
愿这片暗绿的大地;
将是一切流浪者们的王国。
艾青:芦笛
——纪念故诗人阿波里内尔
我从你彩色的欧罗巴;
带回了一支芦笛,
同着它,
我曾在大西洋边;
像在自己家里般走着,
如今;
你的诗集“Alcool”是在上海的巡捕房里,
我是“犯了罪”的,在;
这里;
芦笛也是禁物。
我想起那支芦笛啊,
它是我对于欧罗巴的最真挚的回忆,
阿波里内尔君,
你不仅是个波兰人;
因为你;
在我的眼里,
真是一节流传在蒙马特的故事,
那冗长的,
惑人的,
由玛格丽特震颇的褪了脂粉的唇边;
吐出的堇色的故事。
谁不应该朝向那;
白里安和俾士麦的版图;
吐上轻蔑的唾液呢——
那在眼角里充溢着贪婪,
卑污的盗贼的欧罗巴!
但是,我耽爱着你的欧罗巴啊,
波特莱尔和兰布的欧罗巴。
在那里,
我曾饿着肚子;
把芦笛自矜的吹,
人们嘲笑我的姿态,
因为那是我的姿态呀!
人们听不惯我的歌,
因为那是我的歌呀!
滚吧;
你们这些曾唱了《马赛曲》,
而现在正在淫污着那;
光荣的胜利的东西!
今天,
我是在巴士底狱里,
不,不是那巴黎的巴士底狱。
芦笛并不在我的身边,
铁镣也比我的歌声更响,
但我要发誓——对于芦笛,
为了它是在痛苦的被辱着,
我将像一七八九年似的;
向灼肉的火焰里伸进我的手去!
在它出来的日子,
将吹送出;
对于凌侮过它的世界的;
毁灭的咒诅的歌。
而且我要将它高高地举起,
以悲壮的Hymne
把它送()给海,
送给海的波,
粗野的嘶着的
海的波啊!
一九三三年三月二十八日
艾青:画者的行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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