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美文 > 散文 > 莫泊桑:一场决斗

莫泊桑:一场决斗

ID:62423

时间:2021-04-30

相关标签:  莫泊桑  

  莫泊桑:一场决斗

  战争结束了,德军暂时仍旧驻在法国,全国张皇得如同一个打败了的角力者压在得胜者的膝头下面一样。

  从那座精神错乱,饥饿不堪而百般失望的巴黎市里,头几列火车出发了,开向新定的国界去,慢吞吞地穿过好些村落和田园。初次旅行的人都从列车窗口里注视着那些完全成了颓垣败瓦的平原和那些烧光了的小村子。好些普鲁士兵戴着黄铜尖顶的黑铁盔,骑在那些仅存的房子门外的椅子上吸他们的烟斗。另外好些个正在那儿做工或者谈话,俨然像是门内那户人家中间的一员似的。每逢列车在各处城市经过的时候,大家就看见整团整团的德国兵正在广场上操演,尽管有列车轮子的喧闹,但是他们那些发嘎的口令声音竟一阵阵传到了列车里。

  杜步伊先生在巴黎被围的整个时期中,是一直在城里的国民防护队服务的,现在他剩了列车到瑞士去找他的妻子和女儿了,在敌人未侵入以前,由于谨慎起见,她母女俩早已到了国外。

  杜步伊本有一个爱好和平的富商式的大肚子,围城中的饥馑和疲乏却绝没有使它缩小一点儿。从前对于种种骇人的变故,他是用一片悲恸的忍耐心和好些批评人类野蛮行动的牢骚话去忍受的。现在,战争已经结束,他到了边界上,才第一次看见了好些普鲁士人,虽然从前在寒冷的黑夜里,他也尽过守城和放哨的义务。

  他现在又生气又害怕地向这些留着胡子带了兵器把法国当老家住着不走的人细看,后来,他心灵上感到了一阵衰弱无力的爱国热情,同时,也感到了那种迫切的需要,那种没有离过我们的明哲保身的新本能。

  在客车的那个车厢里,还有两个来游历的英国人用他们那副宁静而好奇的眼光向着四处注视。这两个人也都是胖子,用他们的本国话谈天,有时候打开了他们的旅行指南高声读着,一面尽力好好儿辨认那些记在书上的地名。

  忽然,列车在一个小城市的车站上停住了,一个普鲁士军官,在佩刀和客车的两级踏脚板相触的巨大响声里,从车厢的门口上了车。他的高大的身材紧紧裹在军服里,胡子几乎连到了眼角。下颏的长髯红得像是着了火;上唇的长髭须的颜色略微淡些,分别斜着向脸儿的两边翘起,脸儿好像是分成了两截。

  那两个英国人立刻用满足了好奇心的微笑开始向他端详了,杜步伊先生却假装看报没有去理会。他不自在地坐在一只角儿上,仿佛是一个和保安警察对面坐下的小偷儿。

  列车又开动了。两个英国人继续谈天,继续寻觅着当日打过仗的确实地点,后来,他们当中有一个忽然举起胳膊向着远处指点一个小镇的时候,那个普鲁士军官伸长了他那双长腿把身子在座位上向后仰着,一面用一种带德国口音的法国话说:

  “在那个小镇里,我杀死过12个法国兵。我俘虏过两百多个。”

  英国人都显得很有兴致,立刻就问:

  “噢!它叫做什么,那个小镇?”

  普鲁士军官答道:“法尔司堡。”

  后来,他又说:

  “那些法国小子,我狠狠揪他们的耳朵。”

  后来他瞧着杜步伊先生,一面骄傲地在胡子里露出了笑容来。

  列车前进着,经过了好些始终被德国兵占住的村子。沿着各处大路或者田地边,站在栅栏拐角上或者酒店门口说话,一眼望过去,几乎全是德国兵。他们正像非洲的蝗虫一样盖住了地面。

  军官伸出一只手说:

  “倘若我担任了总司令,我早就攻破了巴黎,那就会什么都烧掉,什么人都杀掉。再不会有法国了!”

  两个英国人由于礼貌,简单地用英国话答应了一声:“Aoh!yes!”

  他却继续往下说道:

  “20年后,整个儿欧洲,整个儿,都要属于我们了。普鲁士,比任何国家都强大。”

  两个担忧的英国人再也不答话了。他们那两副脸儿夹在长髯之间像是蜡做的一样绝无表情。这时候,普鲁士军官开始笑起来。后来,他一直仰着脑袋靠在那里来说俏皮话了。他讥诮那个被人制伏的法国;侮辱那些业已倒在地下的敌人;他讥诮奥地利,往日的战败者;他讥诮法国各州的奋激而无效的抵抗。他讥诮法国那些被征调的国民防护队,那些无用的炮队。他声言俾士麦将要用那些从法国夺来的炮去造一座铁城。末了,他忽然伸出了那双长统马靴靠着杜步伊先生的大腿;这一位却把眼睛避开,连耳朵根都是绯红的了。

  两个英国人仿佛对什么都是漠不相关的了,俨然一刹那间他们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岛国里闭关自守,远离了世界上的种种喧闹。军官抽出了自己的烟斗,眼睁睁地瞧着这个法国人说:

  “您身上没有带烟吗?”

  杜步伊先生答道:

  “没有,先生!”

  德国人接着说:

  “等会儿车子停了的时候,我请您去给我买点来。”

  后来他重新又笑起来了。

  “我一定给您一份小帐。”

  列车呜呜地叫了,速度渐渐地减低了。他们在一座被火烧毁了的车站前经过,列车随即便完全停住了。

  德国人打开了车厢的门,随即抓住了杜步伊先生的胳膊向他说:

  “您去替我跑腿吧,快点,快点!”

  有一队普鲁士兵在这车站上驻防。另外又有好些沿着月台上的木栅栏外面站着看。车头已经呜呜地叫起来预备开车了。这时候,杜步伊先生突地向月台上一跳,尽管站长做了好些手势,他连忙跳进这辆客车的一个邻近的车厢里了。他独自一个人了!他解开了坎肩的钮子,心房真跳得厉害,于是又喘着气去擦额上的汗。

  列车又在另一个站里停住了。那个军官忽然又在杜步伊先生的车厢门口出现并且又进来了,立刻那两个被好奇心驱使的英国人也跟着他都上来了。德国人在法国人的对面坐下,始终带着笑容:

  “您刚才不肯替我去跑腿。”

  杜步伊先生回答:

  “不肯,先生!”

  列车又开动了。

  军官说:

  “那末我剪您的胡子来装我的烟斗吧。”

  于是他向着他面前的这一位的脸伸过手来。

  两个英国人始终是镇静自若的,都目不转睛地瞧着。

  德国人已经抓住了他嘴唇上的一撮胡子拔起来,在这当儿,杜步伊先生只反手一下就托起了德国人的胳膊,抓住了他的脖子,把他推倒在座位上。接着,他气得发狂了,鼓起腮帮子,睁圆着两只冒火的眼睛,一只手始终扼住他的嗓子,另外一只手握成拳头开始愤不可遏地向他脸上打个不住。普鲁士人猛力挣扎了,想去拔自己的刀,想箍住这个压在自己身上的对手。但是杜步伊先生用自己那个大肚子的重量压住了他,并且打着,不住手,不换气,也不管什么地方,老是打着。血出来了,那个嗓子被扼的德国人只是干喘,咬牙切齿,极力想推开那个气得发狂对他乱打的大汉子,但是毫无用处。

  两个英国人为了看得清楚一些,已经都站起并且走到跟前来了。他们都挺直地站着,满腔的快乐和惊奇,预备从这两个打架的人当中,各选一个来赌胜负。

  末后,杜步伊先生被这样一个劲的死斗弄乏了,他忽然站起来,一言不发地重新坐到了原来的座位上。

  那个普鲁士人由于惊惶和疼痛弄得一直摸不着头脑,所以并没有对杜步伊先生扑过来,后来在缓过气来之后他才说:“倘若您不肯用左轮手枪来和我决斗,我就要宰掉您!”

  杜步伊先生回答:

  “只要您愿意。我完全同意。”

  德国人接着说:

  “我们立刻就要到斯特拉斯堡了,我可以找两个军官来做公证人,在这趟车子离开斯特拉斯堡以前,我是来得及的。”像火车头一般呼啸的杜步伊先生,向那两个英国人说:

  “您两位可愿意替我做公证人?”

  他们俩齐声用英国话回答:

  “Aoh!yes!”

  列车停住了。

  在一分钟之内,这普鲁士人找到了两个带着左轮手枪而来的同事,于是这一干人证都走到了城墙底下。

  两个英国人不住地拿出表来看,提快了脚步儿,匆匆地预备一切,他们怕的是耽误时刻,赶不上坐着原车赶路。杜步伊先生从来没有用过手枪。现在却被公证人把他牵到一个和对手相距二十步的地点了。有人问他:

  “您预备好了吗?”

  他口里正回答:“预备好了,先生。”眼里却看见了那两个英国人中间的一个已经撑开了雨伞为自己遮住阳光。

  一道声音发出了命令:“放!”

  杜步伊先生不等瞄准,信手放了一枪,后来莫名其妙地望见那个站在他对面的普鲁士人摇晃了一两下,接着就伸起了两只胳膊,直挺挺地扑着倒在地下了。他已经打死了他。一个英国人喊了一声“Aoh”。这声音因为喜悦,因为使他满足的好奇心又因为快活的沉不住气而发抖。另一个英国人本来始终握着自己的表,这时候挽着杜步伊先生的胳膊,用体操步儿拉着他向火车站走。

  第一个英国人,双手握着拳头,双臂夹住身体跑着,一面用法国话数着步儿:

  他们三个人虽然都是大肚子,却并做一排用快步向前直跑,仿佛是一张滑稽日报上的三个滑稽角儿。

  “一,二!一,二!”

  列车开动了。他们都跳到了车上。这时候,两个英国人都摘下了他们头上的旅行小帽举在空中,接着就大声喊了三次:

  “Hip,Hip,Hip,Hurrah!”

  随后,他们挨次庄重地向杜步伊先生伸出右手,握手之后就折转了身躯,仍然一个挨一个地坐在他们的角儿上了。

  莫泊桑:珠宝

  自从郎丹先生在他的副科长家里的晚会上遇见了那个青年女子,他就堕入了情网。

  那是一个去世好几年的外省税务局长的女儿。父亲死后,她和母亲到了巴黎,母亲时常到本区几个资产阶级人家往来,目的是要给年轻女儿找配偶。

  母女俩都是贫穷而可敬的,安静而温和的。那年轻女儿像是一位贤妻良母的典范,明哲的青年男子是把自己的生活托付给这种典型人物的。她那种带着含羞意味的美,具有一种安琪儿式的纯洁风韵,那阵绝不离开嘴角的无从察觉的微笑仿佛是她心弦上的一种反射。

  大家全赞美她。凡是认识她的人都不住地重复说:“将来娶她的那一个真有福气。我们找不出更好的了。”

  郎丹先生当时是内政部的一个主任科员,每年的薪水是三千五百金法郎,他向她求婚,娶了她。

  最初和她在一块儿,他过着一种令人难于相信的幸福生活。她用一种那般巧妙的经济手腕治家,两个人好像过得很阔气。她对待丈夫的注意,细心,体贴,真是罕有的;并且她本身的诱惑力非常之大,以至于在他俩相遇6年之后,他之爱她更甚于初期。

  他仅仅责备她两个缺点:爱看戏和爱假的珠宝。

  她的女朋友们(她认识三五个小官儿的妻子)随时替她找得到包厢去看流行的戏,甚或去看那些初次上演的戏;而她呢,不管好歹总要拉着丈夫同去散心,不过他在整天工作之后,这类的散心事是教他骇然感到疲乏的。于是他央求她跟着熟识的太太们去看戏并且由她们送她回家。她认为这种办法不大相宜,经过长久的时间不肯让步。末了她由于体恤才答应了他,他因此对她十分感激。

  谁知这种看戏的兴趣,不久就在她身上产生了装饰的需要。她的服装固然始终是简单的,真是具有风雅的趣味的,不过究竟朴素;而她的幽娴的媚态,她的不可抵抗的、谦逊的和微笑的媚态,仿佛由于她那些裙袍上的简洁获得一种新的丰姿,但是她养成了习惯,爱给自己挂上一双假充金刚钻的大颗儿莱茵石的耳环,并且佩上人造珍珠的项圈,人造黄金的镯子,嵌着冒充宝石的五彩玻璃片儿的押发圆梳。

  这种恋恋于浮光的爱好引起了丈夫的不满,他时常说:“亲爱的,一个人在没有方法为自己购买种种真的珠宝的时候,那么只能靠着自己的美貌和媚态来做装饰了,这是举世无双的珍品。”

  但是她从容地微笑着说:“你教我怎样?我爱的是这个。这是我的毛病。我明明知道你有理由,不过人是改变不了本性的。我当然更爱真的珠宝,我!”

  于是她拿着珍珠软项圈在手指头儿之间转动,又教宝石棱角间的小切面射出回光,一面不断地说:“赶紧瞧吧,这制造得真好。简直就像真的。”

  他在微笑中高声说:“你真有波希米女人的风趣。”

  偶尔到晚上,他俩坐在火炉角儿上相伴的时候,她就在他俩喝茶的桌子上摆出她那只收藏郎丹先生所谓“劣货”的小羊皮匣子来;接着她用热烈的专心态度来着手细看那些人造的珠宝,俨然是玩味着什么秘密而深刻的享受;末了她固执地把一个软项圈绕在她丈夫的脖子上,随即不住地哈哈大笑起来,一面嚷着:“你的样子真滑稽!”后来扑到了他的怀里,并且兴奋过度地吻着他。

  某一个冬天夜里,她到大歌剧院看戏,回家的时候她冻得浑身发抖。

  第二天,她咳嗽了。8天之后,她害肺炎死了。

  郎丹几乎跟着她到坟墓里去了。他的失望是非常惊人的,以至于在一个月之间头发全变成了白的。他整天从早哭到晚,心灵被一种不堪忍受的痛苦撕毁了,亡妻的回忆,微笑,声音和一切娇憨姿态始终缠绕着他。

  光阴绝没有减少他的悲恸。每每在办公钟点之内,同事们谈着点儿当日的事情,他们忽然看见了他的腮帮子鼓起来,他的鼻子收缩起来,他的眼睛满是眼泪;他做出一副苦相,随即开始痛哭起来。

  他把他伴侣的卧房保留得原封不动,为了思念她,他每天把自己关在卧房里面;并且一切家具,甚至于她的衣着,也同样如同她去世那天的情形一般留在原来的地方。

  不过生活对于他是困难的了。他的薪水,从前在他的妻子手里,够得应付一家的种种需要,而现在应付他一个人的用途反而变成不够的了。后来他发呆地问自己:她从前用什么巧妙方法教他一直喝上等的酒和吃鲜美的东西,而目下他自己竟不能够依靠菲薄的财源去备办从前的饮食。

  他借过债,并且千方百计想法子弄钱。终于某天早上,他连一个铜子儿都没有了,而且和月底发薪的日子相距还有整整一周,他想起要卖掉一点儿东西了;接着立刻动了念头要把他妻子的“劣货”卖掉一点,因为他的内心深处,对于从前那些害得他生气的冒牌假货早已是怀着一种憎恨的。甚至于那些东西的影子,使他每天对他至爱至亲的亡妻的回忆,也多少损害了一点。

  他在她遗留下来的那堆假货里找了许久,因为直到最后的那些日子里,她还始终固执地买进过许多,几乎每天晚上,她必定带回来一件新的东西,现在,他决定卖掉她仿佛最心爱的那只大项圈了,他以为它很可以值得六个或者八个法郎,那固然是假东西,不过也的确是下过一番很细致的功夫的。他把它搁在衣袋里,后来他沿着城基大街向他部里走,想找一家使他感到有信用的小珠宝店。

  末了他看见了一家就走进去了,因为如此自己的穷困而设法出卖一件很不值钱的物事,他免不得有点儿难为情。“先生,”他对那商人说,“我很想知道您对这件小东西的估价。”

  那个人接了东西,左看右看了好一阵,掂着它的轻重,拿起一枚放大镜,教他手下的店员过来,低声给他讲了几句,他把项圈搁在柜台上边了,并且为了格外好好儿鉴定它的印象,他又远远地瞧着它。

  郎丹先生被这一套程序弄得不好意思,开口正预备说:“唉!我很知道这东西没有一点价值。”然而珠宝商人先说话了:“先生,这值得一万二千到一万五千金法郎;不过,倘若您能够正确地教我知道这东西的来源,我才能够收买它。”

  那个丧偶的人睁着一双大眼睛并且一直张着嘴,他弄不清楚了。末了他吃着嘴问:“您说?……您可有把握。”另一个误解了他的惊讶,后来,干脆地说:“您可以到旁的地方问问是不是多给价钱。在我看来,顶多值得一万五千。倘若您找不着更好的买主,将来您可以再来找我。”

  郎丹先生简直成了傻子了,收回了自己的项圈并且走了,他心里只模模糊糊觉得应该一个人好好地想一想了。

  然而一走出店门,他简直忍不住大笑了,他暗自说道:“低能儿!唉!低能儿!倘若我真地照他说的去做!眼见得那是一个不知道分辨真假的珠宝商人!”

  后来他又走到另一家珠宝店里了,地点正在和平街口上。那商人一看见那件珠宝就高声说:

  “哈!不用多说,我很认识它,这个项圈;它是我店里卖出去的。”

  郎丹先生被人弄得很糊涂了,他问:

  “它值多少?”

  “先生,从前我卖了两万五千金法郎。倘若您为了服从政府的命令,能够把这东西怎样到您手里的来由告诉我,我可以立刻用一万八千金法郎收回来。”

  这一次,郎丹先生由于诧异而呆呆地坐下了。他接着又说:“不过,……不过请您仔仔细细看一看这东西吧,先生,直到现在,我一直以为它是……假的。”

  珠宝商人问:

  “可愿意把尊姓大名告诉我,先生?”

  “愿意,我姓郎丹,是内政部科员,住在舍身街十六号。”

  那商人打开了他的好些本帐簿,寻了一阵就高声说道:

  “这项圈从前的确是送往郎丹太太家里去的,地点是舍身街16号,时间是1876年7月20日。”

  后来这两个人都定住眼光彼此互相瞅着,科员吃惊得发昏,老板觉得遇见了一个扒儿手。

  后者接着说:

  “您可愿意暂时把这东西在我店里搁24点钟?我立刻给您一张收据。”

  郎丹吃着嘴说:

  “有什么不愿意,当然。”

  后来他折起收条搁在自己衣袋里就一面走出店门了。随后他穿过街面,朝着上坡道儿走,发见自己弄错了路线,又朝着杜勒里宫走下来,过了塞纳河,认出了自己又走错了路,重新回到了香榭丽舍大街,头脑里连一个主意也没有了。他极力去推测,去了解。他妻子从前原没有能力去买一件这样大价钱的东西。——没有,自然。——但是那么一来,那是一件馈赠品了!一件馈赠品!一件谁送给她的馈赠品?为的是什么?

  他停住脚步了,并且立在大街当中不动了。他微微地感到骇人的疑问了。——她?——那么其余所有的珠宝也全是馈赠品了!他觉得天旋地转了;觉得一株大树对着他正面倒下来;他张开了一

莫泊桑:一场决斗

下载Word文档到电脑,方便收藏和打印

编辑推荐:
下载WORD文档
温馨提示:
1. 部分包含数学公式或PPT动画的文件,查看预览时可能会显示错乱或异常,文件下载后无此问题,请放心下载。
2. 本文档由用户上传,版权归属用户,天天资源网负责整理代发布。如果您对本文档版权有争议请及时联系客服。
3. 下载前请仔细阅读文档内容,确认文档内容符合您的需求后进行下载,若出现内容与标题不符可向本站投诉处理。
4. 下载文档时可能由于网络波动等原因无法下载或下载错误,付费完成后未能成功下载的用户请联系客服处理。
网站客服:2298946647
相关文章

最新文章

闽ICP备18023965号-5闽公安备35020602002120     Copyright © 2011-2021 https://www.xuexiba.cn/ All Rights Reserved

本站作品均来自互联网,转载目的在于传递更多信息,并不代表本站赞同其观点和对其真实性负责。如有侵犯您的版权,请联系我们。

免费复制

微信扫码关注,免费获得验证码

微信公众号

输入验证码后可免费复制

付费复制

付款成功后请在1小时之内完成复制

微信支付

支付宝支付

应付金额: 0

付款成功后,概不退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