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林子:花
阳台上海棠开了一整排,密密麻麻,像一堵粉墙。妈妈说了一大堆名字,什麽四季海棠、秋海棠、荷叶海棠、十字军海棠......总有十几种吧!知道我这颗像是粘满浆糊的脑袋,从来也分不清谁是谁。
我们都戏称这是妈妈的花儿子、花女儿,宝贝的很。连霍昆都知道,奶奶的花是不能碰的。
不明白妈妈何以这样喜爱海棠,是否还包含了什麽特别的情愫?我始终不敢问,怕问出一些什麽。
这一排粉红色的花墙中,独有一盆紫色的非洲堇,小民爱若瑰宝(她有一本书的封面就是它),妈妈曾分植两盆给她,但因为他们家阳台西晒,可怜她像陶侃搬砖似的,每天把这花宝贝搬出搬进,还是越养越瘦。有人说给非洲堇浇水时,不能洒在叶子上,否则会腐烂,妈妈就不信这个邪,花草本是大地自然的产物,没听过老天下雨也不沾湿它的。人把自己越养越娇贵,把花也弄得弱不禁风地步。
暮春初夏时候,有种大岩桐,美到极致。深紫和大红的花瓣中,有着隐隐发亮的绒毛,像极了丝绒。那分艳丽,那分绰约,吸引得从来对满园春色都视若无睹的父亲都注意到了。如同玫瑰、兰花、昙花一样,它们只适合个别欣赏混在一起反而显不出那种风华绝代的特色来。这也是种悲哀,你要高贵,你要卓然而立,就先得忍受孤单和寂寞。而我,宁做草原上的一枝小小的酢酱草,我不需要别人来肯定自己,只要有属於我的那一小撮土,我就可以活得自由自在。有一次看到董敏拍摄的一张油菜田的照片,一望无际的田野,开遍了密密麻麻像金子一样的油菜花,那又是怎样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我喜欢我的贴近大地。
其实,桃也罢、杏也罢、芙蓉海棠也罢,总以自然为好。我是不怎麽欣赏盆景,尤其是那种用铁丝竹条绑的奇形怪状的,不论怎麽看都觉得匠气十足,叫人无法忍受(就像你形容的,好比裹了小脚的女人,再美,也是病态的)。我宁肯喜欢门前山坡上那一片()野草,一到冬季白哗哗的芒草(外形类似芦苇),风起处展现出一种野性粗犷的动感。
连带地,我也不喜欢什麽花道、茶道。喝个茶都费那麽大事,多累人呀
杏林子:树
每年我坐在窗前看它发芽,每年都一样惊奇。
我不知它叫什麽名字,有人曾告诉我,但我又忘了,我原不想刻意去记住什麽。
冬天,它落尽了叶子,枯乾的好像八十岁老人衰退的手臂,黧黑的皮肤下,只剩下筋和骨头,在冷风里颤个不停。可是一等风变暖和了,鸟开始啼了,总是在某一个你不注意的清晨,发了一树的嫩芽,嫩的好像小婴儿肥胖的小指头,恨不得咬一口。霍昆就常把他沾满了巧克力糖的手指伸给我:「你吃吃这根,比较甜!」好像我是食人族似的。
我是从不为落叶感叹,就像我也不为夕阳流泪,因为我知道今年的叶落是为了孕育明年的新生,今天日落是为了展现明天的晨曦,怀抱一个美丽的希望,这一切都是可以忍受的。生死轮回,原是天地大法,没有什麽可悲的。
年年我看它发芽,()看秋去春来,的再生和成长於我是一种喜悦,一种感动。
生命真好,真的。
有个女孩问我,人生是否像战场,需要我们勇往直前,勇战不懈?
我说不错,当我们在困境或是遇到难关时,我们是需要斗士一般的精神和勇气,但更多时候,神也要我们享受生命。如果人生是一连串不停的战斗,那该是多麽残酷痛苦,也许我们早已精疲力尽,奄奄一息了。
在我生病的前一段岁月,我感觉自己有如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充满了不屈的意志,向命运的挑战,而现在却越来越像一首「快乐颂」,只有无尽的赞美和感谢。
贝多芬是在完全聋之后写的这首曲子,我也是,在完全不能行动之后大彻悟。我们都已从中把自己释放出来,不再承受生的艰难、挣扎和痛苦,只愿享受生命的欢愉和安宁。
是的,生命是需要享受,也应该享受的。就像山享受阳光,树享受清风,花朵享受露水,大地享受欣欣万物。
上帝原把伊甸园赐给了人,人却自己失去了它。
杏林子: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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