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莹:走过冰天雪地
空中飘着漫天飞舞的雪花,为什么有时是欢乐的,有时却是哀伤的呢?窗户玻璃上,潮湿。模糊。从这里可以感觉得到窗户外面的寒冷。
雪,这次不再变成雨,在窗外,坐住,越积越厚,它不停歇地连续下了半个多月,让气温一下降到了-8度以下,让房檐上挂满冰溜子。冷就是冷,冷的时候,那冷里不存在任何情愫的。
其实,我们没有意识到,冷是从冷到这个难以承受的程度之前就一点一点开始了的,从我们心理没有承受的准备时开始就开始了的,于是,才添入了冬日的忧思,才感到旧事成堆,才让事情、问题、时间和地点,都和自己一起入冬。于是,才让冷里透着一种烦恼和痛苦的味道。于是,感触颇多。
其实,冷和痛苦的深浅与我的本意相去不远。冷是一件事,痛苦是另一件。《佛经》里讲,“无知就是痛苦”,很多情况下的痛苦是因为自己不知,当你知道了,便可在雪天里堆雪人,就会把某种痛苦当成一种享受。这时,我才意识到磨难在我们的一生里,就像一场无法躲过的风雪一样,磨难是人生无法躲避的一件事,每个人的一生里,多多少少总会碰到各种不同磨难。其实,磨难也是人生需要的一件事,那么,不如享受无法回避的痛苦。
下班了。报社门口等了很久,没有公交车经过,也没有空的出租车经过。那条路上,路面很滑,四周没有同伴,心里却一直不肯放弃。站在冰天雪地里,感受着冷。冷风一阵一阵吹过脸庞。
一阵冷风刮过,才意识到,其实生活在城市里的人,并没有多少机会和时间这样站在冰天雪地里感受这一片天寒地冻,感受这寒冷无处不在的感觉,站在寒冷中深思。人在温暖舒适时容易安然入睡,而在寒冷困顿时,容易进入一种较为冷静的思考状态。快乐往往是在迷糊时,清醒时却是的。
一阵冷风刮过,想起女友YPP,在我们未见面的这段时间里,她多了一份与丈夫吵架、冷战、分居、离异的痛苦经历。我说你怎么不告诉我呢,让我帮帮你。她说你那么忙,既是说了你也没时间没心思管的,有些事是要自己承受的。她说那个男人:“他简直像个魔鬼,他是我的地狱!”是的,一个人,可以给另一个人带来一个冰天雪地。你或者走开,或者承受。当你无法选择走开时,你只有让自己变得,坚强地去独自面对那个冰天雪地。
我想像着她如何蹒跚走过她的冰天雪地。恍惚之间,回忆起与自己有关的许多冷暖。似曾有那么一个如这天冷时一样冷漠透顶的冰冷之人,给我带来了一个似这冰天雪地一样的冰冷世界,带来了我的地狱。那一段时间里,我在自己的地狱里,内心苍茫,做什么事都很难把心放在该放的地方。
天大,地大,大至无限,人心能到的地方,便可热至无限,也可冷至无限,可是天堂,也可是地狱。因为人心之“恶”之“善”,都是无底的。或许,人类社会最早就是一个“地狱”,需要人与人之间不断地共同努力,才可变它成越来越和谐的“天堂”。
很少有人善到无限,所以,就很少有人爱到无限,同样的,也很少有人恶到无限。所以,“天堂”和“地狱”会永远同在。或者,“天堂”和“地狱”两者永不会真正存在,过于向往和惧怕都是徒劳。总之,没有人喜欢在“地狱”里生活,听到这二字,你会不寒而栗,于是,你就总会想办法把它变得接近“天堂”。
在一个人经历“炼狱”的时候,可能会得到上帝给的魔力和时间的帮助,使那个冰天雪地融化,使“地狱”变成“天堂”。
于是,我想,那些所谓甘愿受欺之人,如不是“大忍”,就是为了“大”之“和谐”,是值得我们尊敬之人。
人生,也许就是这样一个过程,即把一个个“地狱”变成“天堂”的过程。每个人在某个阶段里,不得不孤独地面对一个相对寒冷的冰天雪地,面对自己的“地狱”,迈过心里的一个又一个坎儿。
中午,去见了一位受过文学滋养的同行,一位由播音员改行了再改行的美丽女人。几日前,她用匿名“老姐”在我的博客里留言,那句话所提供的信息让我一时闹不清她是谁,有点纳闷。今天,她的声音忽然从另一位朋友的手机里显现:“你可看到我的留言?你可想到那个人就是我?我在名典咖啡停留一小时,来吧,等你。”一股暖流穿身而过。我这时才知,她就是那位“老姐”。她说,她再到学校去看一眼孩子,就要飞往另一个城市。是的,我们属于“行为主义”者,我们只有做给自己的朋友和孩子看。我们常常在别人不解的目光里被自己感动。送她的人一拨又一拨,可她要把离开西安前有限的一点时间留给她几个认为是“天上末流地上一流污浊大地上流动着的不多的纯洁灵魂”,个个力量微弱,却都具有一股真正发自内心的人格力量,他们从人生的冰天雪地里走了过来,未失人的尊严。听着她的声音,我的脑海就飘起了爱尔兰男孩DeclanGalbraith的童声唱出的《TellMeWhy》:
在我梦中,孩子在歌唱
梦中天是蓝的草是绿的
全世界都听的到的笑声
突然我惊醒,我了解
现实世界却是在危难中的人类么
告诉我为什么,世界必须变成这个样子吗?
告诉我为什么,我已经失去了什么东西?
告诉我为什么,我真的不明白
为什么当有人需要很多帮助的时候
我们不能给予一点关心,为什么?
每个人问问自己吧
到底我在这个世界上要做怎样的人
去证明每个人到底是谁?
难道我的人生生来如此?
浪费在一个充斥着不和平的世界里?
为什么,为什么,老虎要逃离家园?
我从来没被教过生存是这样残忍
难道大人们,你们没有人告诉我们为什么让森林忍受炮火煎熬。
难道我们不关心这一切么?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这样僵持对视,仿如敌人
为什么,为什么海豚要尖叫躁动?
难道没人能告诉我们为什么我们让海洋一片死寂?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逃避这一切谴责
告诉我为什么
为什么它永远也不结束
为什么我们不能成为朋友?
冬天里,公认的是风和烈酒,望着清亮的杯子里清冽的陈酿,没有什么暗示的,对经历过忧伤的人来说。她说:“羡慕你!我堕落了!”我使劲摇摇头,感觉不是那回事,英雄识英雄。那么多的大脑和手都失去秩序,那么多的任意和颠倒,而她,是纯正的。她说的“堕落”,意思是有那么一点随波逐流而已,其实和我一样是个太单纯,不设防的人。
在过去的日子里,我们这些人都吃了不少的亏,但我们不后悔。望着窗外的雪,我不知说什么好。一下子就看到了很多从无奈中走过的人的影子,当然包括自己了。路旁树下的那些洁白的积雪,无人踩踏,直到太阳出来,从生到死,都是干净的。而那些飞扬在路中央的雪花,从落地那一刻就注定了将被踩踏成泥,那是它的宿命,然而,大地,如此这般的无奈,除了让雪的更加生动,还能说明什么?它的灵魂依然纯洁。雪在空旷的少人走或的地方就很美,就能为或清秀或壮阔的风景,而在人多的地方,就看不出或形不成风景。
今天,她有点夸张,似张扬的雪花,欲把肮脏的土壤踩在脚下。在座的虽都闷着头,却都是些易被心灵感动的人,她的一席话,像冰天雪地里的一把火。私下不由得想,哪一个容易啊?抬起一张张已不年轻的脸,满眼泪光。我对自己的过于单纯,完全没有认识到生活的残酷性而感到难过,眼湿起来。有泪好,无泪时像一个病人的无力。眼泪一直不能风干,只因在无情和狡辩的北风面前,仍有颗滚烫的心。
在有限的时间里,交流作为人存在的感性显现,从一种无言的感觉中,交流着对艰难、残缺、信仰的感受。没一个不是怀着在俗世里挣扎过来的。如性情的柳树,在一片片冰雪天地中,站立,直到把自己站立成了春天。多年的生活历练会有很多精神积淀,那么,试着将眼光和思考伸到更远。六祖惠能《坛经》里云:不思善,不思恶,自在无碍,也不沉空守寂,“识自本心。达诸佛理。和光接物。无我无人。直至菩提。真性不易。”吾以为,此乃平常心的最好境界。
走出咖啡屋,我们都重新站在了冰天雪地里,握别。望着我眼前的冰天雪地,想起一首题为《未名湖》白话诗,忘记是谁写的了。“未名湖,不同于另外一些湖,无须命名/表面平静,波澜不惊/一旦暴雨来临就能让众多的毫不相连的湖泊,连在一起,一次又一次地/就像一只翅膀与许多翅膀连在一起,那是一种什么样的飞翔啊/躺在我面前的未名湖,像一座融化的冰山,破裂,撕碎自己的破裂,是惊心动魄的破裂,让全世界都能听到她内心的颤抖/但是,未名湖还是太瘦小了,更多的时候,像一个弃妇,满池都是被冷落的哀怨/不安的灵魂曾在踽踽独行,留下的脚印像一块块伤疤,也是一堆堆会随时燃起的火焰/未名湖啊,一湖能结冰的泪水!/像大师的眼睛,极为纯净,没有杂质,也容不得半点杂质。无论睁开,还是闭上,即使视而不见,也能将天上的风云净收眼底。”静若处子,动若脱兔。这几个“天上末流的灵魂”,从这里重又出发,重又分流到天地间的各个角落。我们忙碌,我们将忙碌一生;我们如履薄冰,我们如履人世的薄冰,但我们愿意,在悠闲的白云上,只会被吊死。
这场雪,压下去了空气里干燥的味道和灰尘的味道,或许连同一些健康的欲望也暂时压下去了。压不下去的,会更具旺盛的生命力。
一场雪,可以把多变的世界一时冻住,可以冻死一些表层的寄生虫,可是,能真正冻住冬眠里毒蛇的野心吗?能冻死顽固的细菌吗?
什么都无法说清,或者,不想说清。
以前,显然力不从心。从前,可真是傻,愚痴地以为梦影是人生最重要的东西,死守住自己认为重要的东西,磕磕碰碰,在看也看不见的路上,擎着它,只顾往前赶。后来发现,自己死守的东西在渐渐失去吸引的魅力,替而代之的是更鲜活的东西。于是,望着和去年一样不动的日常生活,我变得安然恬淡。
三十多分钟后,终于挡住过来的一辆空车,它还拒载了我。我开始徒步回家。
冰雪中,麻雀站在电线上,像热恋中的年轻人忘记了寒冷,动情地交谈着。微妙的伤害就在四周,不知道在将来的哪一天哪一刻。
看见有一对年轻人正相互搀扶着小心翼翼地从我身边走过,女子怀孕了的样子。他们刚走过我的身边,突然,他们中的一个摔倒了,带倒了另一个。
冰凉的地面,灰蒙蒙的天,没有色彩。灰蒙蒙的房顶盖着一层雪,两群灰色的鸽子,在房顶的天空中,在枯老的枝干之上,飞旋。我们这个世界的白天,就像你们的梦境,光线刚够看清书本上的字,我就坐在窗前不停地读,可还是看不清,直到黑夜来临。而在夜里,如果不依赖听觉或触觉,我们会怀疑自己是否存在,因为在黑暗里,我们什么也看不见。
我的心,是空中的鸽子,在你的眼里,寻找蓝天。
天,越来越黑暗。投向我的,是陌生而冰冷的目光,心里添了一丝恐惧。
脚冻坏了,就不想走路,就向往家里的温暖。脚有被冻坏了的感觉。这种切肤的冻的感觉是很久没有的感受。这个念头像掉进积雪里的脚,越陷越深,再深下去,就会是一种绝望。恍惚想起,也是这样一个风雪天,我患上病毒性重感冒,需要有人送我去医院打点滴,亲人不在身边,高烧,越来越严重,我就陷入了一种绝望,还记得当时痛苦极了的样子。人生,如此绝望的时候总会有的,而且不止一次。那么,不能等到绝望,得在绝望以前就移动起来。
我得移动起来,不能让脚真的完全冻坏。我开始往家的方向缓缓移动。只要移动,就会离寒冷越来越远,离温暖越来越近。
人,在不知不觉中,不断告别过去的自己。去年里,告别了从前的自己。那些糟糕的日子,如这雪地寒冷碎碎的样子。糟糕的日子随着新年的走近,在渐渐成为过去。在走近的新年钟声里,我祈祷:让以后的岁月不要再像从前蹉跎。
渐渐远离了身后的那个无情、危险而充满恐惧的冰天雪地,每一个人,一生里都会碰到这样躲不开的冰天雪地,它很冷,却留下了自己的体温,自己的生命经历,和自己独有的回忆,甚至是流泪流汗流血辛苦打拼、放弃了内心的至爱,所以美,所以流连和回味。
有一种回忆,像塞进邮筒里的信,拿不出来了。灵感被谁赶走了,就像被摘走了的花朵。灵感,能否像再次开放的花朵那样,再次回来?
人和鸟一样,在飞的不够高时,在年轻时会碰到很多阻力,当他飞到很高的高空以后,就很少有阻力了,他就可以自由飞翔了。那么,现在,自己还飞不到很高,所以,还需要努力需要忍耐,忍耐了,再忍耐。
雪,暂时停止了飘落。雪天,却还在继续。
这样的天空,什么都有,什么都没有。晴天和阴天转换间,悲情在上空久久不忍离去。
看着眼前的景色,回忆着它春天和秋天的样子。想到这里的冬天也可以不是这样的,本可以更美一些的,但已经这样了。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一切结果不一定是我们想要的,但一切结果,我们都得接受。美丽的景色,美丽的相遇,都可以带来美丽的心情。那些不美好的景象不一定是我们想看到的,但一切景象,我们必须面对。
一个人影,在我的身后不远处,隐约隐约,不知什么时候尾随着了,我拐弯,他也拐,冷冷地盯着我看。他在看什么,他要干什么呢,不得而知。
眼前的人突然多起来,我停下来看。有三个面呈灰色的人抓住一个开小车的人不放,他们让那人给拿出一千块钱出来,那人问凭什么,我离你那么远根本就没碰上你,可是,三个人互相证明他真是碰了人。旁观的一位医生摸样的人在小声说,这几个人常去我们社区卫生所,常常在天黑时出来玩“碰瓷”。
天这么冷,行人多有不便,这些黑影,像童话故事里的妖魔鬼怪一样出来使坏。
忽然,路灯亮了,那些黑影转眼就不见了。一些黑影,在黑处是鬼,到了明亮的地方,他们就是人了。那么,就让街道多一些亮光吧,这样,我们就少一些看到妖魔鬼怪的机会。
终于到家了,回头望,大雪早已封盖了我的足迹。告别了身后那个常常令我产生幻觉、甚至是噩梦的世界。那近乎极限的冷和痛苦,也是有限的。这个寒冷的过程是无法省略的。在看格林童话时,总以为里面的魔鬼是真的,于是,怕而憎恨。但掩卷转身,就会很快走入那个故事。回头看,我的身后,也是部格林童话而已。走进我的家门时,已经忘记了那突然而来的疼痛。
我想到阳台上那两盆耐寒的蛇剑一定冻坏了,那天我脑子里想起它们时手头正有事,一忙别的又忘记了,今天得赶紧把它们搬回屋里来。我怕利刺坚挺的叶子会扎破了我的手指,戴上了手套。
在温暖的客厅里,冰雪很快消去,变了颜色的叶子仍然壮实。已经来不及,它冻透了,平日茂盛的它如今倒塌在供它存活的那个漂亮的大花盆里,倒塌在我的眼前。
我的脑子里闪现出三名青年电力工人的身影,电视里在说着他们的英雄事迹,这场50年不遇的暴风雪猛烈袭击了中部省份的电网,他们在抢修电网中殉职。令人不安的消息还在传来:大雪压断高压线,全城停电,高速公路封堵,机票价格全线飙升,火车票难求(),电暖器紧俏缺货,城市到乡村的上空,漂浮着用木柴煤炭取暖的气味,并且,每天都有人在雪地上滑倒,摔胳膊断腿,春运急着回家的人挣扎在回家的路上,他们随处滞留……雪,往年罕见的雪,我们曾无数次赞美过的,那来自天界的雪啊,为什么还在下?冰,如玉的冰!一种美在快速过渡成一场灾难,把美好的华夏2008年一月过渡成黑色的日子。
我呆了许久,然后,一小股,一小股地,往出拔已失去生命的绿叶,带出了盘生在花盆周围错综复杂的根须。拔到中间根部时拔不动了,那里又粗又壮,像一个健康的心脏,它是被速冻而停止跳动的,再顽强的生命也会变得如此脆弱。我后悔自己想起得太晚。鸟类知道在冬季会换上一层保暖的“羽绒衣”,那是因了它天生就有的一种预防能力么?同为动物,最高级的动物怎就想不到呢?很有必要先注射一支“挫折防疫针”。
为什么一些意象会在我心中产生如此强烈的反响?因为倒塌的时间是我的世界。日月不尽相同,所有的事物都在发生着变化,都会变至陌生。或者是不变的,但一切事物都会老去的,世界总会在我们的目光中游离,我们能抓住的,只有每天不一样的新的时间。
冰雪总会消融,世界真面目终会露出。看着早两天搬进屋的花盆里那些坚硬而肥厚的绿叶,那是我喜欢的透明的绿,充满阳光的绿,它让我看到了轮回,看到了希望,看到冷也富于生机,仿佛掀开了通往春天和快乐的门帘儿。望着它,我心如花开。
杨莹:《松树》
认识她的时候,是在去年燕姐举办的新锐杯K歌大赛上,她和我同是评委之一,早前多在博客上看她行文写诗,很有点赞叹的意思,一直以为她不过20出头一小丫头,清秀的面庞有着灵韵之动人,常喜扎两行小辫,不晓得为什么,总觉得她是另一个自己。
真正近距离走近她,是旧历年末,天下画界网在AGOGO举办女性精英K歌会那天,她应邀早早就到了,在偌大的歌房,她嗓音清亮,时而高亢时而低吟,一时间竟又呆了,这绝对是我无法企及的高度,由心里赞叹了她。想这样一个女子,有着旧时女子的古典,又有着今时女子的大气,紧握了的手,彼此久久不肯分开。
3月,杨莹发短信说,有个三八女性诗人的聚会,希望我能去。写诗不过是我的副业,那时已知看起来十分青春的杨莹其实是西安作协的副主席,市作协委员会主任,女儿已经上大学,能被她邀请列席诗人活动,还是有几分意外,心里无限向往,偏偏事不凑巧,最终未能成行,事后交作品一首,隔日在《华商报》登出来,旧时岁友纷纷来电祝贺,竟有些恍惚。
半月后,诗人崔彦打来电话,说有个人特别想见我,约了西大街某家咖啡店见面,那日春阳高照,古城里一片暖意,我选了金色和酒红相织的火腿纹披肩随意的搭在肩膀上,从深巷里走出的杨莹,有着沐后的芳香,她浅浅的笑,说一直很想见我,三八那天以为我必定会去,谁想还是晃掉了,很有些遗憾。彼时,我正巧也扎了小辫,她仿佛觅了知音,想不到这种装扮原是我们的极爱----古典火腿纹的披肩以及经典发型,似乎没有什么过渡,就彼此欣赏相携前行。
那一日,我给她看新写的诗作《千年汤峪》,她评价说果然很有些气势了,最后一段尤为点睛;她给我看新画就的《梅花图》,墨色未透,梅花点点落飞红,有着很深的文人气质,我不竟又呆了。杨莹笑说,原来你是画家里的诗人,我是诗人里的画家,还真有趣。
遇见我,杨莹忽然有说不完的话,现在想来都十分惭愧,热心张罗我们见面的崔彦反倒被我们的相见恨晚给挤到了一边。好在崔彦并不计较,将午后大段的时间留给我们。那日,我们从绘画聊到诗歌,从生活聊到事业,从女人聊到心声,意犹未尽的黄昏,我带她去书院门买彩墨,我告诉她新近在中国宋庄看到一些画家在用的一种彩墨,画写意很有意思,她兴致盎然,我们拎着满满当当的颜色和墨汁,一路相携,热热闹闹的聊绘画和诗歌,兴致所到,杨莹索性说,不如我们举办一个两人画展,你也写诗,我也画画,我们一起展,诗情画意多美好,我们又都是女子,这个城市,女子们大多回归家庭,将自己的才情埋葬在婚姻里,真是可惜,也实在伟大,我们,喊点声音出来吧。
多好的提议啊,那些日子,我正在筹划女子画展的事,杨莹的话如醍醐灌顶,让我久以困顿的计划忽然清晰明朗。我笑说,好,我们去找个人,我带着她穿过石板古街,
喊了在书院门开店的剪纸女艺术家涂永红,那一夜,三人聊兴颇浓,大有依依不舍之势。
画展的事情经过多方筹备,总算着陆,从早先我们的二人诗画展一路走来竟变成了全国20个女诗人画家的联展,获得各界的鼎力支持,在纺织城艺术区880艺术仓库的开幕式上,各界名流汇集,众人都被这半边天的才情所吸引。热热闹闹的十天,我们吟诗诵词,挥毫做画,高歌烧烤,活动丰富而多姿。
书法家牛迈程留言说,在这次展会上,杨莹和我的画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但凡人间万事,莫不是同“兴”相吸。
于是,我必须承认,杨莹,也是一个画家。
古语常说,诗画同源,用诗人的心境做画,用画家的意境作诗,两者融会贯通,才会鼎立于人。所谓诗情画意,在中国画的表述里再多不过了,杨莹天性的诗人情怀,在文字的田野耕耘了许多年,建树颇丰,转而征战画场,想不到亦别有洞天。读她那些小画,尺幅不大,墨色丰润,颇有小资之态,花前月下,藕荷新残,飞红落絮,小女人的情致趣味全在里面了。而陌上新桑,品茗谈棋,题诗断句,自有一段气韵生动,这都是我不曾想到的。书法家麻天阔曾说,学者不一定会书,而书者必须是学者,我想这话套在杨莹这里也正合适,作为诗人,她有绘画的天资,作为画家,她又有书法的底蕴,看她轻挽笔锋,在宣纸上淋漓酣畅的写出上善若水几个大字,想这样的功夫,即使是专攻国画的青年女画家,亦不多见。
而藏家冯先生在观展以后,对杨()莹的那幅《玉兰》情有独钟,几欲求而不得。
可见,杨莹亦是一个性情中人,高兴的时候,可以与你捧膝聊天三夜而不绝,不开心的时候,也会大声说出不满,然后一笑而过。
我之读杨莹,尚浅,南阳子曾这样总结杨莹:“她是不慕作个画家的,无意就有了画境,她是不屑于把自己视为画家的,却有了视丹青为寄托的志向。”而贾平凹评价杨莹是这样说的:“杨莹这个人,虽然有时有些快人快语,但她是个很纯正的人,她心里没有阴暗的东西,也没有偏执、狂躁的东西,更没有浮华、伪作的东西。”
在我们的眼里,杨莹是个很阳光的人,她写散文,写诗歌,画画,在寻找女诗人和女画家的征途中挖掘自己的内心世界,与诗交善,与画结缘,她活在诗情画意的世界里情趣盎然。
而此路还长,我相信,杨莹还有更多可亲可爱的故事和可秀可炫的魅力,作为幸福树沙龙诗社社长的杨莹,一边绘画一边写诗,该是她未来时光里最惬意的事。希望我们这次诗画艺术展,为她的另一艺术世界打开了一扇窗……
杨莹:走过冰天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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