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墉：弹一架“纸钢琴”

　　刘墉：弹一架“纸钢琴”

　　弹琴的人比钢琴重要，自己的努力比继承的家产重要。

　　那些拥有史坦威的演奏家，都可能是由弹一张“纸钢琴”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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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中午在餐桌上，哥哥提到他的一个朋友，曾经为俄国最伟大的钢琴家哈洛维兹(Vladimir Horowitz)作过录音，当时史坦威钢琴公司还特别运了一架最好的琴去给“大师”弹。

　　然后哥哥形容史坦威钢琴有多棒。说他哈佛的一位同学有一架十九世纪末的演奏琴，每个键，轻轻按下去，就好像能挤出声音似的。

　　你追着问：“那我们的琴呢？”

　　哥哥一撇嘴说：“我们的如果轻轻按，声音就一下子不见了，怎么能跟那种一架十五万美金的名琴比？”

　　当时我看你露出失望的表情。才吃完饭，就见你坐在钢琴前，偷偷轻轻地弹，又歪着头听，然后摇摇头、耸耸肩。

　　爸爸把你叫过来，搂着你，问你为什么摇头。你先不说，隔了半天才讲：“为什么史坦威钢琴那么好？我们的琴比较差，是不是就练不好琴了？”

　　爸爸笑笑，告诉你：

　　今天中午哥哥只讲了一半。他没有跟你说他小时候用什么琴。

　　你知道他最初弹的琴不会出声音吗？

　　那只是一张“印了琴键”的纸，他只能在上面用手指比来比去。

　　过了好一阵子，爸爸才为他买了一架小小的风琴，那琴先要不断踩，打足了气，才能弹出声音，而且一下声音大、一下声音小。

　　又过了两年，爸爸才凑足钱，为他买了一架台湾造的最便宜的钢琴。他就是用那架琴打下基础。

　　哥哥后来不是考进茱丽叶音乐院的先修班，而且在林肯中心开了毕业独奏会吗？

　　哥哥也没说哈洛维兹早年曾经蹲在史坦威钢琴的工厂里打工。还有，你知道他那位拥有十五万名琴的同学现在已经放弃音乐了吗？

　　告诉你一个故事：

　　以前爸爸和妈妈到处看房子，有一天到一个要卖房子的人家，客厅里就摆了一架史坦威钢琴。

　　可是琴上放了许多相框，而且落满了灰。

　　爸爸好奇地问那女主人：“是你弹的吗？”

　　她点了点头，说从小就弹，但是已经几十年不碰了。又说她的子女也不碰，因为孩子根本不会。

　　爸爸一怔，问她为什么不教孩子弹。

　　那女主人笑笑说，她自己小时候被逼着弹琴，已经辛苦死了，不希望孩子也受苦。子女也不想学，所以一点都不会，现在卖房子，她也打算把钢琴卖掉。

　　可惜爸爸那时候钱不够，没买得起房子，也买不起她的名琴。

　　但是，后来爸爸常想，这个世界其实满公平的。

　　那些因为家里穷，小时候什么才艺都没学的父母，当自己有钱的时候，常会逼着孩子学琴。

　　当他们的孩子长大，成了父母，却可能什么都不要自己的孩子学，造成孩子什么都不会。

　　还有，当你问家里非常有钱的同学，他们的祖父母是不是很富有的时候，可能得到的答案是很穷。而那些现在穷困的家庭，很早以前，又可能有位千万富翁的祖父母。

　　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穷孩子常会特别努力，于是他自己小时候虽然三餐不继，却能让他的孩子生在富有的家庭。

　　那些出身富裕的孩()子，又可能很浪费、不努力，结果用尽了家产，让他的下一代过得很穷。

　　所以，弹一张纸琴的孩子，像你哥哥，如果努力，将来说不定能买下一架史坦威。而那有史坦威琴的家庭，后来却可能让孩子弹一张纸琴。

　　可爱的女儿，你因为别人有名琴而羡慕吗？你因为同学家里有大大的花园和游泳池而自觉不如吗？

　　你千万别这么想！

　　你要想，你小时候没有的，将来能不能让你自己的小孩拥有？你更要想，今天如果拥有一架史坦威，而你不努力，又不教你的孩子努力，那史坦威有一天也可能成为别人的。

　　记住！

　　弹琴的人比钢琴重要，自己的努力比继承的家产重要。那些拥有史坦威的演奏家，都可能是由弹一张“纸钢琴”开始的。

　　刘墉：爸爸不能帮你

　　你要知道自己去想、自己去画。

　　永远不要羡慕别人，看别人怎么做，就一下子放弃自己原有的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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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从台湾回来，才进门，就听你抱怨自己参加的大颈区海报比赛不公平。

　　“好多同学都是哥哥姐姐帮忙画，还有爸爸妈妈帮忙的呢！”你气嘟嘟地跳坐到沙发上说。

　　“帮忙又怎么样？”我对你笑笑，“帮忙就会画得比较好吗？你不是很会画吗？”

　　“可是我不会设计颜色。同学有人帮忙的都画得好漂亮、好鲜艳哟！跟他们比，我怎么能得奖呢？”

　　“得奖又怎么样？”我再问你。

　　你一下子跳了起来，大声说：“得奖就有奖金。”

　　这时候你妈妈也过来说：“是啊！这次是水公司办的，叫小朋友以‘怎么省水’为题，设计海报，一共三个年级，每年级取两名，是有奖金的。”又安慰你说：“你也画得很好啊！待在书房一下午，一点声音都没有，画了一张很不错的东西。”

　　“不好！不好！”你叫了起来，“妈妈都没认出来我画的洗澡盆，我一定不会得奖。”隔了好一阵，你又加了一句：“都怪爸爸不早几天回来。”

　　这下子我懂了，原来你发脾气，是怪爸爸没早几天回来，帮你画海报。

　　那么，让爸爸告诉你一个故事吧：

　　爸爸从小也很喜欢画画，画那种跟你很像的。先用笔勾出轮廓，再加上一点颜色的画。

　　每一次小朋友的画画比赛，爸爸都去参加，可是从幼儿园到初中三年级，十一年间，爸爸没得过一次奖。

　　到现在，爸爸都清楚地记得，每次比赛成绩公布，爸爸站在布告栏前面，看别人得奖作品的感觉。大家画得颜色都好重、涂得好满，爸爸那时想：我不会这么画，看样子永远得不了奖了。

　　高中，爸爸终于去找老师学了画。居然才学三个月，就参加全省学生美展，得了大专高中组的第二名，连大学美术系的学生都输给了爸爸。

　　但是爸爸很心虚，一点没觉得真赢了，因为参加比赛的那张画是照着老师画稿画的。

　　接着，爸爸得了肺病，休学在家养病。那时候，爸爸已经能临摹得很像、很漂亮，奶奶常把画拿去送朋友。可是，爸爸不愿意只是临摹，宁愿自己想、自己画。

　　你奶奶有一天很不高兴地说：

　　“你为什么不照老师的画？自己画得多难看？”

　　爸爸从来对奶奶都很有礼貌，那天却大声地顶撞她：“我不要！我要画我自己的。”

　　回想起来，那时候爸爸真是画得很丑，好几次想放弃，回头照着画稿临摹。可是每次想起得到的奖状，是抄袭得来的，爸爸又决心坚持到底。

　　隔了一年，爸爸居然再一次得奖，同样拿了第二名。

　　爸爸把奖状框起来，挂在墙上，越看越得意。为什么？因为那是“我真正的胜利”。

　　现在，我要问你，你明明能自己画，却希望爸爸帮忙，就算帮你画好了，得了奖，你又觉得光荣吗？你不会跟爸爸那次一样心虚吗？

　　而且，你要知道，真正儿童画的专家，他们一眼就能看出是不是小朋友自己画的。

　　好比幼儿园的小孩，如果画车子里坐着人，他们一定会画一整个人坐在那儿，而不是先画好车子，再在车窗里加人。他们画游泳池，也会把每个游泳的人的身体画出来，再涂水。

　　连你，画树的时候，不是都先画树干，好像一截粗粗的木桩子，再在顶上加些细细的小树枝，然后才画叶子吗？

　　如果幼儿园的小朋友，在大人的帮助下，画了不是他年龄能画的东西，专家当然一眼就看出来了。

　　你怎么不想想，很可能那些找人帮忙的同学，原来明明自己有很好的构想，只因为别人帮忙加了几笔，反而露马脚，失去了得奖的机会呢？

　　最重要的是，你要知道自己去想、自己去画。永远不要羡慕别人，看别人怎么做，就一下子放弃自己原有的点子。

　　你也要知道，画()得好、写得好，都不难。经过勤苦练习，多半的人都能达到。但是真正成功的画家、作家，必然因为他们画出了、写出了跟别人不同的东西，一看就知道是他的作品，而且说出他的心声，令人感动。

　　当然我知道你早就不怪爸爸没帮忙了。

　　因为今天在大家的掌声和记者镁光灯的闪亮中，你从水公司总裁的手里接到奖状和五十块钱的奖金。

　　你也看到每个得奖小朋友的作品，都那么稚拙、天真，没有一点点大人帮忙的痕迹。

　　恭喜你得了第二名。

　　那是你真正的成绩，一点都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