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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少功:结草箍
c4(); 韩少功:结草箍 复查读过高中,是远近少有的知识分子之一。不但是个好会计,又吹得笛子,拉得胡琴,对老人恭敬有礼,办起事来细心周到,细白脸皮走到哪里都是女子们注意的目标。他对此视而不见,目光从不胡乱放置,总是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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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少功:问书
c4(); 韩少功:问书 我再次见到复查的时候,他头发泛白,还是一只裤脚高,一只裤腿低,搓着手,定局要我到他家里坐一坐。我实在没有时间了,看他不屈不挠地立在一边默默地候着,没有办法,只得从命。我后来才明白,他是想抓住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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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少功:莴玮
c4(); 韩少功:莴玮 冬天,公社一时要建粮食仓库,一时要建中学,总是往下来派任务:每人交烟砖五口。马桥没有钱买砖,只好到岭上去挖坟砖一当然是一些没有主的野坟。山里人多住茅棚或木屋,坟墓却里决不马虎,总是耗费不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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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少功:放藤
c4(); 韩少功:放藤 黄藤是一种巨毒植物,女人要寻短多是去坡上挖黄藤,男人去河边积水缓流的浅弯毒杀鱼虾,一般也是使用这种东西。至于截一段黄藤打成三个结,插上一皮鸡毛或者淋上一碗鸡血,差人送给敌方,则是刀兵相见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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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少功:津巴佬
c4(); 韩少功:津巴佬 兆青参加全公社修路大会战的时候,在工棚里是最不受欢迎的人。人家说他到工地上来,除了赤条条的一条龙,什么也没有带。人们所有的财物都被他共产。临到吃饭,现筷子没有了,八成就是他抢先一步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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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少功:怜相
c4(); 韩少功:怜相 兆青到县城里看了一回世界,回来以后,免不了有一些人用他好奇地打听街上的事情。兆青无心把城里情况说得很具体,一律草草打发。人家问房子,问汽车,问人貌,他都是说:“有什么呵?好怜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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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少功:朱牙土
c4(); 韩少功:朱牙土 朱牙土是马桥一种很常见的土,普通的土,不可能得到太多的解释。酸性,质硬,极度贫瘠,如此而已。它与金刚泥的不同在于,金刚泥是纯白色,朱牙土是深红中夹着白斑,有点像豹子皮。 问题在于,如果对朱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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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少功:飘魂
c4(); 韩少功:飘魂 兆青的死始终是一个谜。 他失踪的前一天,我还和他一起去张家坊帮着挖茶园。听说中午有肉吃,他把满崽魁元也带去了,早早塞给他一双小筷子,一到吃饭的时候,父子俩几步就抢在众人前面,抖擞精神地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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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少功:天安门
c4(); 韩少功:天安门 我重访马桥之前,很多人告诉我,马桥有个天安门,差不多成了个着名景点,连上面来了一些出公差的官员,看了屈子祠和县革命纪念馆以后,也总是驱车到那里去看一看。 严格地说,天安门其实不在马桥,在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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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少功:压字
c4(); 韩少功:压字 很多年后遇到魁元的时候,我已经不认识他了。他已成年,喉结很大,留着小胡子,穿着卷了边的西装,踏着翻了头的皮鞋,散发出洗发香波味,提着一个拉链拉不上了的黑皮包。他说他就是魁元,就是马兆青最小的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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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少功:狠
c4(); 韩少功:狠 马桥的“狠”,是能干,本领、技艺高超的意思。问题在于,“狠”同时也意味着残暴、歹毒、恶意、不怀好心。把这两方面的意义统一于一个字,使我总是觉得不怎么舒服。我说过,我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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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少功:怪器
c4(); 韩少功:怪器 在马桥的语言里。本领高强的人还承袭了一个符号:“怪器”。《辞源》(商务印书馆1988年)对“怪”有三种释义:一是指奇异,奇特;二是指特别、非常、很——似可看作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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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少功:亏元
c4(); 韩少功:亏元 一九六八年,我参加了一次调查。中共湖南省委机关一个叫“永向东”的群众组织,想解脱两个省委干部,事先须查清这两个干部全部亲人的政治情况。为了避免对立派别的攻击,他们摆出接受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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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少功:月光二题
c4(); 韩少功:月光二题 空院残月 有一个邻家的汉子很会种瓜,扛着锄头这里看一看,那里挖一挖,似乎没有做什么,但他所到之处不久就会冒出肥大的瓜叶,逢沟过沟,逢坡上坡,甚至翻越墙垣,尽情地蔓延和覆盖。不知什么时候,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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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少功:鞋癖
c4(); 韩少功:鞋癖 一 妈妈说,父亲理发去了。 妈妈说这话的时候是二十多年前。 初秋的一天,天气很热,夏天还晾在金光灼灼的窗户上。我想象那天父亲照例把衣领整理得十分逻辑与理性,十分合乎社会公德,与守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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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少功:故人
c4(); 韩少功:故人 余先生去国二十年后重返故乡,是小城一件新鲜事。事先省里有关部门来过电话,称余先生是爱国侨胞,在香港及美洲有数千万资产,这次回乡观光,地方上务必热情接待,以利招商引资和改革开放。 县委县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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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少功:北门口预言
c4(); 韩少功:北门口预言 北门口是杀人的地方。 城楼靠河,乌鸦总是栖在城墙上,凝视河水里涌荡着的夕阳或晨星。船到了,船客们钻出船篷,忽觉世界明亮耀目,脸上红红的兴奋,便开放在满河的捣衣声及其回声之中。外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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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少功:邻家有女
c4(); 韩少功:邻家有女 谷爹很瘦,脑袋一偏,就横搁在肩膀上;两腿一缠,就缠成了不可思议的麻花;手往身后一插,竟从腰的另一边伸出来。他全身的关节似乎可以随意脱落和折叠。如果要吓唬我一下的话,似乎还可以说干就干,把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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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少功:笑大爷
c4(); 韩少功:笑大爷 哥哥八岁的时候出走,至今没有消息,也许是掉下山崖摔死了,也许是被“红毛狗”吃掉了——这是山里人对狼或豺的叫法。祸不单行,笑花子自己五岁那年不小心,扑倒在火塘里,烧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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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少功:垃圾户
c4(); 韩少功:垃圾户 笑花子的父亲叫雨秋,是村里最穷的人,号称垃圾户,孤零零住在大山深处,方圆数里之内没有邻居。那里原是块坟山,以前属于山那边的陈氏。两间破瓦房住着陈家的守坟人。后来陈家败了,守坟人走了,破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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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少功:最后的战士
c4(); 韩少功:最后的战士 我爬过湘东北一带很多山头,常常发现那里有战壕、弹壳以及弹片。一堆锈炮弹在那里出土,可见那里曾经到处是战场。红军时期就不说了,到了抗日战争时期,国军以沉船封堵长江航道,湘、鄂、赣三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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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少功:寻找主人的船
c4(); 韩少功:寻找主人的船 建伢子本名建华。听说我想去粟木峒,他到处去找桨,窜了两三家都没找着,最后骑摩托去他婶娘家扛来两支。 我们在水边解船也费了点时间。有一条小破船进水太多;另一条断了桨桩,没法挂桨;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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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少功:一块钱一摇
c4(); 韩少功:一块钱一摇 山里人以前做生意少,就算交易也不像是交易。比如卖瓜论个,不管大小是一个价;卖羊论只,大一点小一点不生计较。卖柴则论步:把柴禾码成大体上四四方方的垛子,然后以脚步丈量出一二三。至于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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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少功:月下狂欢
c4(); 韩少功:月下狂欢 卓别林的电影里有人的机器化。其实,不光是蓝领可能机器化,当下很多白领也面临厄运。一般标准下的白领,通常是在电子眼的监控之下,在大车间似的办公区里,就位于矮隔板的格子岗位,像装配板上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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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少功:农痴
c4(); 韩少功:农痴 去学校公厕挑粪的时候,时常会与一个人不约而同地会师在粪坑前。他黑长脸,破草帽,裤脚上一定沾泥带土。一双黄胶鞋前面破了洞,鞋后跟挂着几条散纱,像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荒货。 看他两个特大型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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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少功:一师教
c4(); 韩少功:一师教 茶盘砚有个雪娥嫂,信基督教。她残了一只眼睛,但犁田打禾什么都做得,历年来交税费最全,完成摊派工最早,还收养了一残疾少年,比男人还勤劳,比干部还义道。 她第一次见到我,就愤愤批判唯利是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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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少功:非典时期
c4(); 韩少功:非典时期 2003年春夏之际的非典时期,我是在乡下度过的。从电视里看,全国似乎进入了战争状态,只差没全天滚动式地播送国歌和战争动员令了。但乡下人对这种紧张不以为然。“什么非典呢?不就是人瘟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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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少功:青龙偃月刀
c4(); 韩少功:青龙偃月刀 何爹剃头几十年,是个远近有名的剃匠师傅。无奈村里的脑袋越来越少,包括好多脑袋打工去了,好多脑袋移居山外了,好多脑袋入土了,算一下,生计越来越难以维持——他说起码要九百个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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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少功:瓜菜
c4(); 韩少功:瓜菜 电话和摩托车在乡村最适用,方便了大家联络,省了好多时间和脚力。其次是电视,虽然有些节目不一定让人们全看明白,但至少给夜晚添了些热闹。乡下利用率最低的现代器具要数冰箱,因为瓜菜都在地上,随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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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少功:非法法也
c4(); 韩少功:非法法也 邻村的两个后生惨遭大祸。一个电工,一个帮手,架设外线的时候,不知为什么突然呵呀一声,双双翻倒在水田,水淋淋的身体抽搐不已。 有人怀疑他们违章操作。有人怀疑另有第三者肇事,比方说在配电